魂斷黃河
「當一切到達頂峰的時候,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只聽到娘撕心裂腑地喊道:『日死我了!』我的下體就被一片大水淹沒,剛剛找回的腰一陣抽搐,從身體內部就噴發出洶湧的浪頭,鞭子一樣狠狠抽在我的每一根神經上,把我打得昏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我睜開眼睛,看見身上已經整齊地穿好了衣服。昨夜颳了一夜的風,此刻窗外卻是乾淨的藍天,陽光明媚,甚至還能聽到麻雀和啄木鳥的聲音。我一翻身,看見了正在炕邊鍋台上做飯的娘,她正揭開鍋蓋看水滾了沒有。氤氳的白氣中,我突然發現她的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美麗,她的身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丰姿綽約,她的神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滿足,快樂。」
「『娘!』我從炕上躥起來,跳到地上抱住她,娘丟下手裡的勺子,和我抱在一起,她的肩膀一聳一聳,伏在我結實寬大的胸前,無聲地哭了。不知什麼時候,我發現自己也淚流滿面。」
「娘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寶娃,你說的對,娘一直就想讓你抱。自從你爹第一次打我,你第一次護我,娘就想讓你抱了。』」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比男女相愛更讓人激動的事情?有沒有比征服母親又被母親征服更讓人有成就感的事情?當我終於明白我並不只是被娘的肉體吸引,而是一開始就真的愛著她的時候,我平生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覺。是的,幸福就是能擁著你最愛的人,想多久,就多久。」
「我們就這樣擁著,鍋裡的水就咕嘟咕嘟地滾著,冒出的白氣飄滿了整個屋子。直到院門吱呀響了,我們才驚覺爹要回來了,匆忙地放開對方整理自己的衣服。」
「爹回來了,帶著一身的疲憊,一臉的沮喪,他又輸了,這並不出我意外。但他還帶回來一張紙,一張契約文書,還有一個人——村頭私塾的老秀才,而且他的眼睛裡第一次有了愧疚,這卻出乎我的意外。」
「而當我明白了契約上寫著什麼的時候,我撲上前去,狠狠地揍爹,把上來拉架的老秀才推到一邊差點碰破頭,而爹縮成一團,縮在牆角里,任我拳打腳踢而沒有還一下手。直到我打累了,實在沒有力氣再打下去的時候,爹才帶著一身的土,站起來,擦擦嘴角的血,走到娘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去。」
「『花,我對不住你……』他哭了,哭的好傷心好傷心。」
「老秀才開始念契約書,念得很慢,很清楚。」
「『茲有南余縣高甲平莊村民白清,自願將妻室白氏讓於同鄉王二喜為妻,以抵賭債大洋三十元整,空口無憑,立字為據,一式三份,立約人:白清、王二喜,中人喬占元。』」
「娘怔怔地看著爹,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成悲哀,從悲哀轉成失望,由失望轉成迷惑。她實在無法想像十五年的夫妻,當初為了愛情能夠共患難的兄妹,這樣的感情,竟然最終只值三十塊大洋!那頂著世俗壓力出逃的愛情,最終只有三十塊大洋的價值!她頹然坐倒在炕上,一句話也不說,她和爹的感情,在這一刻已經死亡了。老秀才見情勢尷尬,不知什麼時候走掉了。」
「老光棍王二喜,五十多歲,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因此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他,包括那些可以搭夥計和串門門的破鞋。他已經上了歲數,一直想找個女人給他留下個一男半女。」
「爹在喬老大的賭場裡最終輸掉了他所有的一切,我不想再打他,因為他已經不是我那個高大有力的父親,而只是一個可憐蟲。他也不再是娘的漢子,因為他早已沒有能力來保護她,照顧她。當昨晚和娘共枕而眠時,我已經在心裡把自己當成了娘的漢子,我要保護娘,我不能讓王二喜來佔有她!想到這裡,我扶住娘,說道:『娘,咱不能坐著等死,趁王二喜還沒來,咱們趕緊跑吧!』」
「話音未落,只聽外面有人說道:『跑?跑到哪裡去?』說著,幾個人已經進了門,為首的正是王二喜。這個老傢伙黑瘦黑瘦的,尖嘴猴腮,是個無賴的主兒,任誰惹上他,他必會沒完沒了地折騰到對方徹底完蛋為止。他沖爹一拱手,道:『白清兄弟,不是老哥哥心急,實在是怕夜長夢多,我打算把這事今天就辦了,人我都帶來了。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