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媚
我愕然,這才明白她剛才的話不是開玩笑,只好說:「朋友約好的,改天偶請客賠罪。」景瑾面籠寒霜:「不行!你去就翻臉,以後別去我那裡複印東西。」我苦笑坐下,心裡悻悻地自慰:「不去就不去,難道這兩個美人兒還頂不過一個小淫娃麼?」睨著兩張如花似玉的嬌顏想入非非。
搖特等獎的時候,亂哄哄的大廳裡安靜了下來,系統裡的一號頭目被請上台抽獎,他從搖獎箱裡摸出一張對折的卷根,展開來仔細看了看,大聲念出幾個號碼。
我大驚,急忙閃避,如非身手了得,只怕立馬鬧出人命來,鋁窩砸在牆上,奶汁濺得到處都是。
我面色鐵青,正打算報上前以幾個耳光,猛見嫵媚的玉手摸到了高壓鍋蓋的把子上,慌忙撲過去抱她。
嫵媚瘋了似地掙扎,手腳並用之餘還加上了嘴,一不留神就被她在臂上咬了一口,那是斬釘截鐵絕不留情地一咬,疼得心都顫了她猶不肯鬆開,我只得使出令人不齒的下三濫手段,把她一條纖纖玉臂用力反擰背後,硬生生地塞進洗手間裡,然後倉皇鼠竄逃出門去,聽那陌生的女人嘶聲哭喊:「你別回來!你永遠都別回來!我看你回不回來!」然後是一聲恐怖的碎裂巨響,半月後回去,我才知道嫵媚把客廳裡的電視砸了。
狼狽萬分地逃到樓下,穿著睡衣趿著拖鞋在街上彷徨,不知怎麼,心中竟有一絲莫明的輕鬆感。
我在人潮裡行屍走肉般隨波逐流,仔仔細細地剖析自已,最終沒心沒肺地得出一個結論:「沒錯,我跟嫵媚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做愛,只不過是為了那一雙勾魂奪魄的小腳兒。」身上連一分錢都沒有,只好借髮廊裡的電話打給阿雅,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召喚她:「雅雅,我想你了,快來接我吧。」
二十八、酒巴裡的詛咒
一連半月,我沒回「雞島」,也沒回父母家,阿雅的酒巴裡有一間小房子可供暫時棲身之用。
景瑾某日中午約我去單位旁一家新開的酒巴,沒帶她那位科長男友。
「這算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嗎?」我笑嘻嘻地說,知她八九成為了嫵媚而來。
「你們真的分手了?」景瑾盯著我。
「唔。」我點頭。
「為什麼?」景瑾又問。
「不為什麼。」我覺得沒必要跟她解釋。
景瑾突然痛罵:「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下流,無恥,不要臉的臭男人!」聲音只是略微提高,但在只有柔柔輕音樂的酒巴內足以惹來別人的注目。
我沒好氣地說:「別激動,我跟嫵媚怎麼樣,好像不關你的事吧?」景瑾咬牙切齒,聲音又提高了幾分:「怎麼不關我的事?是我把她介紹給你的!你知道她怎麼樣了!你既然不愛她,為什麼還要跟她……跟她睡覺!」來回走動的侍應生遠遠地立在一旁,不再靠近我們這張檯子。
我鮮廉寡恥地說:「睡覺跟愛情是兩碼事,我跟嫵媚兩廂情願,誰也沒強姦誰是不是?況且……」喝了口酒又補充:「現在是男女平等的世界,還不定誰佔了誰的便宜呢。」景瑾氣結,杏目圓睜柳眉倒豎,千年巫婆般從櫻桃小嘴裡吐出最惡毒的咒語:「你應該去死,立刻就死,出門就被汽車撞死,吃飯就被骨頭噎死,泡吧就被酒水嗆死!」我猛咳嗽起來,趕忙將酒杯放下,心中詫異她那詛咒的威力,眼角餘光乜見酒巴內的人都在側目,擔心再呆下去不知還會弄出什麼樣的難堪來,於是故作瀟灑:「好好,偶這就去死,讓你們倆個開開心。」言罷起身就走,誰知景瑾竟幾步追過來,學電影裡的那些惡女悍婦將一杯檸檬汁淋在我臉上。
我勃然大怒,反手就還了一記耳光,把她抽了個趔趄。
景瑾撫著臉驚訝地望著我,眼眶內充滿了淚水,似乎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冷冷地注視著她臉上浮起的紅腫:「想扮酷麼,可惜我從來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景瑾抽噎地奔了出去。
我鐵青著臉隨後離開,上了的士才想起還沒付帳,那個留下詛咒的酒巴,後來再沒有去過。
二十九、時如流水
半月後我從阿雅的酒巴搬回「雞島」,召來玲玲幫忙收拾狼籍不堪的殘局。
此後三年多的時間裡只見過嫵媚幾次,兩、三次是在系統的聯歡晚會上,一次是在業務競賽的賽場上,遠遠的,沒說話。
如哪個破喉嚨唱的:不是我不明白,只是這世界變化快。馬路上的私家車越來越多,手機的價格從開頭的四萬幾降到幾千仍至幾百元,幾乎人手一隻,單位也搬了家,由一棟六層老樓換成十八層半三部電梯的大樓。
這期間遇見了周涵,她幫忙出版了幾本大多數人不會看的書,又介紹我去電台做節目,在每個星期三晚主持一個專門哄騙癡男怨女的溫情時段。我買了車,一輛二手的本田雅閣,並計劃購置面積大一點的房子,打算和父母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