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與兒媳婦




你是建築業大老闆,我這是一個文人窮酸,莫不是你有新樓盤需要老哥給你弄點花樣?是編排我吧?!該罰一杯。

陳京飛習慣性地將右手貼在額頭上,然後按著頭皮一直捋到後腦,板寸頭的短發便從掌沿下一排排地彈了出來,如風吹動稻田般,他乾笑著說道:編排是絕對不敢,不過正德兄要罰我酒,兄弟我就認一杯。

先把幾個小妞叫進來……說著起身走到門邊,對外吩咐,把那瓶五糧液開了,都進來吧。

老孫待要止住陳京飛,已是不及,門外已經一溜地進來了兩個很標致的女孩子,都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套裙,很是清氣。

陳京飛點著一個女孩子說道:你先把酒開了,給我倒一杯。

老孫忙道:陳總,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又何必當真呢。

陳京飛挺著啤酒肚,將軍般站著:你倒,正德兄的安排,我陳京飛一定執行。

那女孩非常麻利地倒了酒,陳京飛接過杯子,對著老孫道:孫廳長,幹了!老孫忙也站了起來,陳京飛已經一飲而盡,舉著空杯子笑道:將進酒,杯莫停,孫廳長,今天肯賞臉共進便餐,兄弟我很高興啊。

倒酒。

當著兩個女孩子的面,老孫硬著頭皮笑道:陳總,老哥我就卻之不恭了。

一邊端起酒杯,一邊以詢問的眼神看著陳京飛,我們都坐下來?哈哈,當然,坐下坐下。

陳京飛點著老孫的酒杯吩咐那個女孩子,給我們孫司長倒酒……聽到孫司長這個稱呼,孫正德終於有點飄飄然。

關於部里產業司老汪的撤走,在去年遠華案發生之時就有耳聞,作為**部系為數不多參加**黨校培訓的官員,孫正德一直認為自己是最沒有競爭力的一個,畢竟只就湖南**廳而言,自己頭上就還有一位。

然而陳京飛的到來讓他充滿了底氣,上面不按常理的出招造就了自己上調的可能。

老孫毫不懷疑京商們對國家行政機關人事變動的敏銳性,去年某省近萬名幹部大換血,在當事人都還不清楚風聲的時候,北京已經暗流涌動了。

開始對於陳京飛的說法,老孫尚半信半疑,然而作為一個全國**委員叫出孫司長這三個字,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可是為何自己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這是老孫深表疑惑的地方,陳京飛一定知道一些詳情,卻不好明著問。

現在,老孫明白陳京飛不是奔著自己來的,而是產業司。

老孫當然也明白陳京飛在北京的影響力,了解這個人背後有著強大的關系網路,然而建築行業和部里會有什麼關系呢?還是先低調一點見機行事吧。

在老孫筋轉動的時候,女孩子已經將面前的酒杯倒滿。

陳京飛端起杯子道:正德兄,來,我敬你。

老孫也端起杯子笑道:陳總就別什麼敬啊敬的啦,我們喝了這杯。

陳京飛道:說得對,喝一杯。

他便將酒杯沿湊到大嘴邊,也沒見什麼動作,那杯里的酒便嗖地一聲見了底。

陳京飛將杯子放到桌上,喚道:再倒酒!然後指著桌邊另外一個女孩子,來,妹子,你給我們司長盛一碗湯。

老孫抽了一張餐巾紙,非常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對著陳京飛笑道:陳總今天如此客氣,你叫我這一個主人情何以堪?陳京飛道:我這是真心地想哥倆說幾句話,聚一聚,這一小頓飯只怕是意思不到位啊。

老孫道:哪裡的話,我們是坐牢房的人,不比陳總你們這些自由身,能開心地聚一聚,機會很少,連笑都是裝的。

今天覺得好啊,至少喝酒的時候少做了兩句詩詞。

來,幹了。

陳京飛的臉上浮現出表示同情的神情道:正德兄,這就是圍城,你說你是坐牢房的人,我又何嘗不是坐牢房的人呢?彼此啊。

右手端起酒杯,和孫正德碰了一下,似乎很激憤的一飲而盡,然後將杯子重重地向桌上一放,再倒!老孫也就激憤了起來,單手撐著腰,指著面前的酒杯:也倒滿,今天我和陳總喝個痛快。

於是從包房裡向外傳出激情的吆喝和酒杯相撞的聲音,連相鄰的包房裡,酒客們似乎也都被點燃了激情,勸酒聲不絕於耳,在富麗的走廊里彙聚成一道喧雜的聲浪,然後被華天大酒店良好的隔音設施一點點的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