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喚




   「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

   「喔!修女,我無法克制我自己,每當我想到這世上有這麼多的虛偽與邪惡,我就對身邊的人有強烈的殺意,若是我把他們殺光了,主會承認我的功勞並讚許我嗎?」

即使身為神職人員,對這一類的教友也是很頭痛的,在現代的都市叢林中,每個人都承受了過大的壓力,使得人人都抱了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發的心理炸彈。「是不是應該交給專業醫生處理。」潔伶心中升起了這個想法,但身上的修女服,提醒她自己的任務。

   「不是這麼做的。主曾教過我們,生命是種貴重的存在,沒有任何人有權結束其他的生命,終結生命的權力只在於生命本身。」

   「可是為主清理掉不信真理的害蟲,不是會受到主的讚賞嗎?」

   「那是中世紀的不正確說法,並不是主的本意,聖經中也是要我們以寬廣的心,去愛這個世界的。」

大概是為潔伶的詞句所震懾住了吧!對方有一陣子發不出聲音。可是潔伶卻不知是太專注還是怎樣的,覺得有點昏眩。

   「修女。」「嗯!」

   「妳認為送給別人的東西,可以任意收回嗎?」

   「送出的禮物,代表你的祝福與期望。收回送出的東西,代表你對自己的否定。」

   「那就是不行囉!」「是的。」

整體說來,提出問題的一方,在發問上似乎欠缺條理性,顯示發問者的思緒,並不是很整齊。而以一個神職人員而言,潔伶的言辭鋒利地出奇,倘若不是獻身於神職,日後很可能會從事法律工作,深受各方期待吧!

   「妳說,送出的東西不能收回;又說,神鼓勵我們熱愛生命。」

   「是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神要毀滅人類?」

   「什……什麼……..」

   「不是嗎?諾亞方舟的故事中,降大洪水毀滅人類的並不是惡魔,而是神。如果神真的教導人類尊重生命,這種一舉消滅所有生命的行為,又算是什麼呢?因為人類吃了禁果,就認為人類有罪,把人類趕出伊甸園,又隨便降下洪水趕盡殺絕。」

   「那……….那種事……..」

   「惡魔所想的,只不過是誘惑人類;而神卻想要毀滅人類,這樣說來,與人類比較友善的,反倒是惡魔囉?」

潔伶從身體深處感到顫慄,一種深深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對方並不是精神病患,否則就不能以如此冷靜的語調,敘述這些令人無法反駁的事實。更可怕的是,他的聲音中,並沒有那種陶醉於自己言論的狂熱,所能找到的,只是輕蔑的嘲諷與令冰雪為之卻步的冷徹。

這代表,連幕後的那個人,並不是信奉其他教派,盲目攻擊他人的狂信者,而是對一切的既有觀念,都感到懷疑的危險人物,要是有了機會,他會將整各世界一起抹煞掉。潔伶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在這以前,她從未想到,一個人的語氣和言辭可以冰冷到這種地步,「他根本就不需要告解….」,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在玩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遊戲,一個貓捉老鼠的遊戲。而這樣的一個危險人物,會滿意於僅僅戲弄獵物而已嗎?還是……..一想到此,潔伶的昏眩敢更重了。

   「妳說,終結生命的權力在於生命本身。可是被人類終結了的生命,至今以無法計數,就連同樣身為人類,也在不斷地自相殘殺。無數的難民正在死亡,無數的悲苦正在發生,當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神在哪裡?如果神真的存在,又為什麼不聞不問?」

   「要逃走,就只剩現在了。」勉強壓下天旋地轉的暈昡,潔伶想要逃走,但原本若有若無的香氣,卻越來越重了。

這是她最後的感覺。

迷香。

昏睡在座椅上的潔伶,雙頰因充血而泛紅,制服下的嬌美胸部,隨著呼吸而不住起伏。原本秀雅無雙的姿容,在睡夢之神的輕拂下,更帶有一種女神的高貴與清純,這一切,不能免地被他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