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連




「我叫你出來就為這事,咱們都東北老鄉,你這人也挺仗義,我是不想看你下水,」我接著說:「辦法不是沒有,你在明天的民主生活會上當著全連的面主動做自我檢討,要深刻,最好準備個書面的東西,然後當著大家的面主動向那個唐山兵道歉,但別說他打人的事。這是一,再一個嘛……你老家有什麼特產?」

「特產?東北三寶呀,貂皮、鹿茸、人參……」

「我不是說這個,好煙好酒都有什麼?」

「酒嘛,就北大荒,燒刀子。有什麼好煙還真不太清楚,我真不抽煙。」

「那你就讓家裡寄點過來,連長副連長指導員排長的都送送,越快越好。」

「好嘛?他們能收嘛?」

聽這話我笑了,搖搖頭:「沒不吃腥的貓,再者咱們連長指導員都是農村出身,老婆隨軍後沒工作,拖家帶口的每個月就靠那幾百塊錢過活,只要你話說到位沒不收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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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東西我早送到了,剛進新兵連的第一個星期,家裡寄的鹽水鴨,南京煙就到了部隊。我把東西放在父親的老戰友那裡,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送到了新兵連各個領導家中,這個主意是我爹出的。

三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和葉胖子成了好朋友,整日價稱兄道弟不休。最後一個晚餐新兵連本來說要會餐的,突然通知由於食堂發現死耗子,會餐取消了,我操那個癟氣就別提了。

晚上熄燈號吹響後,葉胖子突然溜到我床前鬼鬼祟祟的說:「老程,今天我到幹部灶看老鄉,臨走前把灶間窗戶上的插銷給拔了。」

我「騰」的一下從床上蹦下來大喝一聲「走!」

「噓……小點聲……」

從宿舍裡溜出來,我們打開手電抄小路往幹部灶摸去。窗戶果然沒插,一撥便開,翻進去後滿屋子亂翻,什麼火腿呀,香腸呀,罐頭呀——一樣都沒有。正失望著呢,葉胖子從裡屋拎著兩隻白條雞出來。

我小聲問:「你拿這個幹嘛呀,又沒爐子。」

「有,有爐子,我老鄉那有煤油爐,一會咱們去拿。」

臨走,我順手把櫥子裡找到的兩瓶「女士香檳」揣在懷裡。

叫上幾個平時關係特好的戰友,都是東北人,大家在新兵連樓頂支起了煤油爐,把雞放臉盆裡,倒上水架爐子上,這時候才發現沒調料。葉胖子又不厭其煩的摸回幹部灶抱了一堆調料來。

說實話新兵連伙食很差,頓頓蘿蔔白菜,稍微給你擱點肉還是大肥肉片子,今天終於算解了饞,我們幾個這通海吃……

葉胖子告訴我,由於他做事比較「到位」,連長主動找到他問他將來想去哪裡,他一點矜持都沒有的說——空勤灶!

媽的,怪不得我要求去空勤灶時連長說今年那裡沒名額了,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二) 突出部作戰

正如我所講那樣,在新兵連裡圍領導圍得好的,基本上都調到好單位去了,葉胖子如願以償調到了空勤灶當差。這件事上他是很感激我的,從那以後雖然我們分開了,但他經常拿些好吃的好喝的來看我。其實那次和他談的問題也只是一方面,在部隊裡「老鄉」的關係同樣重要,空勤灶的大廚是瀋陽人,對葉胖子喜歡的不得了,一個願意放一個願意收,這事當然好辦。

我調到了後勤股養魚,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工作挺清閒,這裡遠離營房,不用出操,管理也相對鬆懈。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往魚塘裡灑三次魚食,愛吃不吃愛長不長就不關我的事了。每到週末,等股長等一二把手各自回家後,我就和戰友們到塘子裡抓魚,大的紅燒小的熬湯,吃他個天翻地覆慨而慷。

一般情況下我都會提前知會葉胖子讓他過來,一般情況下葉胖子都會很識趣的拎上兩瓶酒。有一回他卻哭喪著臉來了,我問他:「你哪不舒服啊?」

他說:「酒沒了,昨天飛行員會餐全喝光了,又不好意思空手來。」說完從背後拎出兩瓶牛奶。當時我們幾個都笑翻了,灶上的老王燒的一手好淮揚菜,牛奶被他拿來燉了鯽魚,嘿!味道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