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今天我回來了,為什麼我的腳步如此的沉重,為什麼我沒有一絲榮歸故里的喜悅,為什麼我的眼角在流淚。

城市多了些高樓大廈,可那生我養我的低矮平房,還在城市中孤單的靜止不動,幽深的小巷還那樣昏暗悠長。

我的家門啊,就在我的眼前,我的手為什麼顫抖,我的心為什麼如此激動,銹跡斑斑的鐵鎖已經無法用原來的鑰匙打開。

我不得不拿起石頭,不忍心的砸開鐵鎖,熟悉的家呀,我本以為早已把你忘記,可現在才明白,這裡是我永遠的愛,永遠的痛。

推開已經破舊的房門,一股發霉的氣味撲面而來,低矮的天棚,佈滿了蜘蛛網,厚厚的灰塵覆蓋著舊時的記憶。

我的淚水無聲的滴落,濺起塵埃,驚的蛐蛐停止了鳴叫,顫抖的手輕輕抹去參雜著淚水的塵埃,破舊的傢俱露出原本的面貌。

痛哭出聲的我,顫抖的輕聲呼喚:『娟子…娟子啊…我好想你…』

這是心靈的呼喚,發自內心的呼喚,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撲簌簌滾落的淚滴。

三年了,我以為我已經忘記,可這痛比以前更加強烈。

默默無聲的流淚,默默無聲的打掃每一處塵埃,房間裡的塵埃可以打掃乾淨,我心裡的塵埃卻更加濃厚!

誰能為我蕩滌心中的塵埃呀?周姐還是紅梅姐?

不!不!!都不是,都不是!

新年的鞭炮聲把我拉回現實,我長歎一聲,拿起禮物,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岳母家走去。

熟悉陌生的門,我幾次舉手,幾次放下,我的心說不出的苦痛,強忍著淚水,輕輕的敲響房門。

房門輕輕的打開了,頭髮已經花白的岳母看見我的瞬間,激動的伸出顫抖的手抓住我冰冷的手。

「二順,是二順回來了,二順,快進屋啊!」

我看著慈母般的岳母,一個遊子歸家的激動,流下眼淚顫聲說:「媽,我回來看你了,你身體可好,原諒二順不孝,三年沒來看你了。」

岳母流著喜悅憂愁的淚水,把我拉進屋裡,屋裡多了許多電器和傢俱,使原本就不大的房間,顯得更加狹小,我疑惑的問:「媽,我爸呢?」

岳母黯然傷感的說:「去年就走了,走的時候還念叨你來著。」

什麼?岳父去世了,這噩耗讓我淚流滿面,悲傷的說:媽,我對不住你們啊,就你自己在家過年,娟子沒回來嗎?」

岳母看著滿桌子的菜,歎著氣說:「唉!說好回家過年的,這菜都涼了,也沒回來,唉!命啊。」

我疑惑的問:「媽,王中立不陪娟子回來看你嗎?」

岳母搖搖頭說:「人家是忙人啊,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這不,過年還在廣州,說有重要客戶,唉!娟子也整天瞎忙,哦,我打電話叫她。」

我心裡一陣難過,三年了,人不知道會變成啥樣,唉!我無心聽岳母給娟子打電話,屋裡屋外的仔細看看,親切帶著哀愁,岳母在高興的熱菜,久違的感覺讓我再一次感動。

門開了,進來一個穿著艷麗,珠光寶氣的俊美少婦,濃妝下的臉,分不清楚什麼表情,只有那雙熟悉的大眼睛,露出喜悅帶著憂傷的光,盯著我,盯著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二順是你嗎?你走後一點消息都沒有,你還好嗎?嗚…嗚…」

我的心在顫抖,我的盡量平和的說:「好,我還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挺好的。」

昔日的愛人啊,你可知道我此刻的心還在為你流淚,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思念,可如今啊,你以是他人之妻了,我能怎麼樣呢。

岳母招呼我們坐下說:「都別說了,今天過年,都高高興興的,來,吃菜,嗨,我忘拿酒了。」

岳母拿過酒,我沒有喝酒,只是倒了杯可樂。

娟子開始躲避我的眼睛,嘴角輕微的抽搐幾下,輕聲說:「二順,要不我陪你喝一杯吧。」

我苦笑著說:「不了,我還是不喜歡喝酒,你吃菜呀,別都看著我了。」

這頓年飯,是我最難以下嚥的一頓,娟子和岳母打聽我的生活狀況,問我有女朋友了沒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