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霧的夏夜





我曾經熱愛生活,在生命被剝奪之前決不輕易放棄。在波黑戰火點燃的時候,我仍然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因爲戰火並沒有燃燒到我們這個偏僻的小城。

可是我記得我的15歲生日過了不久,槍聲就成了街道的噪音之一。昔日的鬧市因爲落下過塞軍的炮彈而變得不複存在,而街道只剩下匆匆而過的零星行人和隨風飛舞的垃圾和塵土。

全世界都喜歡我們這個黑海邊的小城。夏日的時候,迷人的陽光,薄薄的海霧和深藍的海水就會把一波波的旅遊者送到這個依山傍海,有著石頭古堡,歌特式教堂,麻石街道和奶油巧克力色金發女郎的地方來。如今,落日和晚霞依舊,但街道再不是我們的街道。

在山上,在每一棟房屋的煙囪後面,都有穿著像枯葉一樣顔色的迷彩軍衣的塞族人,端著長槍,射殺每一個在中心大街上的行人,連小孩也不放過。再也沒有人在街上閑逛。

我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脆弱,是在一個燦爛的黃昏,海霧開始稀稀落落地飄進街道,但遠處的海天卻霞光萬道。我和好朋友凱玲在小巷裡穿行——我們放學後再也不能走大街了。前面有一堆人在忙碌地圍在一起做什麽。我們直覺地感到出事了。

我們擠開人群,地上躺著的是黛媚,凱玲的姐姐。黛媚的金發披在地上,一縷血絲從她的嘴角流出。她的臉色蒼白,長睫毛的雙眼緊閉,扭曲了身體,仰面朝天。她穿著一件海藍色的少女背心裝和一條白色的少女裝西裝短褲,把她鼓鼓豐滿堅固的少女臀部裹得緊緊的。

在她左胸脯最豐滿的地方有一個可怕的小子彈洞,鮮血汨汨的往外流,在她身邊,一籃麵包倒了一地。「黛媚!」凱玲哇地叫了一聲便撲了過去。我站在那兒,呆若木雞。黛媚,那樣活潑鮮嫩,渾身永遠布滿活力的黛媚,人還沒有到就聽見她銀鈴般笑聲的黛媚,就這樣死去了嗎?

18歲的黛媚是我姐姐海娜的好朋友。她們家的兩個女孩是惹人注目的一對姐妹花。她們都有著一頭長長的金發,纖細的腰枝和堅固雪白的長腿。前幾天是凱玲的16歲生日,我們蘇溪女校的好朋友們在她的家開生日派對。一個屋子的妙齡少女們,嘰嘰喳喳的滿是講話聲和笑聲,幾乎把房子都要吵塌了。

凱玲把我領進黛媚的房間:「來,咱們來看看黛媚的秘密!」她打開一個壁櫃,裡面原來掛了很多件不同顔色的蕾絲全身內衣,很性感的那種,我們不由得偷偷笑了。

「想不想試穿?」我和朋友們曾經一起在城裡那家叫「維多利亞的秘密」的美國商店閑逛過,當然見過樣式這樣別致的內衣,但我們從來沒想到過買來穿,一則太貴,二則我們都覺得那是大人的衣服,雖然很漂亮,但究竟不是我們小女孩適合穿的。不過現在給凱玲這樣一聳恿,不禁有點躍躍欲試起來。

我和凱玲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凱玲很快就把衣服脫光了,看見我只脫剩乳罩和內褲,就笑著嚷:「喂,全脫掉呀!是一套的!」我這才定神看了看凱玲。

我還從來沒有這麽近地端詳過她,她一頭金發用一條白紗巾鬆鬆地扎住,彎彎的眉毛、高挺的鼻樑、水汪汪的眼睛、潔燦的嘴巴、像鵝蛋型的俏臉。她的雙乳聳得不高,但沈甸甸的,乳頭只是粉紅色的小粒。她的腰枝很細,竟然是21,比我還小兩號,難以想像怎麽承受得起她茁壯的身體。

經常跳芭蕾舞的她有著很長很彎的腰臀曲線和堅固修長的雙腿,在暗淡柔和的燈光下,她平坦的小腹下面那一叢金色的絨毛顯得很疏落。凱玲的臉紅了一紅:「看我幹嘛?沒見過女孩子裸體呀?」

她剛脫完,忽然門一響,鎖開了,一個人匆匆地沖了進來。「哎呀!」我和凱玲嚇得同時尖叫了一聲,拉起被子想遮住身體。

沖進來的人原來是黛媚。「好啊,偷穿我的衣服!」我們才鬆了一口氣,孜孜地偷笑。

黛媚的性格跟凱玲完全不同。凱玲是一個文靜的女孩,一舉一動都像個淑女;但黛媚就活潑爽朗,布滿青春活力。她是學校的啦啦隊隊長,也是排球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