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家山寨




「哦,東北,」老乘務員立刻來了精神:「我去過,我參加過抗美援朝,我們的部隊從朝鮮撤回來以後就駐紮在四平。啊,東北是個好地方!城市一處連著一處,遍地是工廠,糧食多得很啊!」

「大伯,你當過兵,打過仗?」

「是啊,」老乘務員自豪地說道:「我在朝鮮跟美國佬打過仗!」

「大伯,上戰場的時候你不害怕嗎?」

「怕啥啊,怕也沒用,」老乘務員說道:「炮聲一響,大家都興奮起來,沒命地往前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時誰也沒想到會死人的!」

「喲,」阿妞紅著面龐解釋道:「白天我上山采蒿桿和竹條,用來過年的火把,上山幹活是不能穿好衣服的,否則,都得被樹枝和竹條劃破,多可惜啊,我有好衣服穿,呶,」阿妞自信地指了指身上的民族盛裝:「這件衣服可是我親手縫製的,一千塊錢也不賣啊!」無論我怎樣堅持,阿妞說死也不肯接受我的鈔票,爭執到後來,阿妞說道:「如果你一定要送禮物給我,就請你送一件衣服什麼的吧!」

「這,」我不解地問道:「可是,我沒有女裝啊!」

「嗨,」阿妞一把拽過我的旅行袋,哧溜一聲扯開拉鏈:「誰要女裝啊,我是要你的衣服!呶,」說著,阿妞掏出一件襯衣,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把這件襯衣送給我,可以吧?」

「可以啊!」我展開了旅行袋:「小姐,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都送給你!」

「嗨,」阿妞搖了搖肥手:「不要,一件就足夠了!」片刻,阿妞問我道:「你一定走過許多地方吧?」

「是的,」我肯定地點點頭:「我四海為家,到處流浪!」

「啊,你真幸福,」阿妞一臉的慕色,清秀的面龐再次浮現出無盡的憧憬:「山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吶?一定很精彩吧!」

「哦,」我死盯著阿妞,想起白天追趕汽車的事情,我心中暗道:豁豁,這是一個不安於現狀的姑娘!於是,我故意賣起了關子:「怎麼說吶,即精彩,又無奈!」

「是啊,」阿妞皺了皺眉:「山外的世界即精彩又可怕,我的女伴有走出山外的,結果,不是被壞人像賣牲口似地賣掉了,就是死活也沒有音信了,聽說,還有的人以賣春為生!好可怕啊!」

「阿妞,」想起寨口的牌子,我問阿妞道:「你們的山寨好像不歡迎外地人進來吧?」

「嗯,」阿妞若有所失地點點頭:「山外的世界越來越精彩,而寨子裡的姑娘則越走越少,為了攏住姑娘的心,使彝族小伙子少打光棍,山寨立了一個土規矩,不歡迎外地人進來,以免讓姑娘瞭解山外的世界,活了心,不願意再過山裡的生活!唉,」突然,阿妞拉住了我的手:「帶我出去吧,我也要看看山外的世界!」

「不,不,」聽到阿妞的解釋,又聯想起傍晚的遭遇,我那重新燃起的淫邪之念,又嘩地熄滅了,我可不敢再做造次,激怒彝族兄弟。於是,慌忙搖頭道:「小姐,這可不行啊,阿妞,如果我把你帶走了,我當真就成人販子了,彝族兄弟會恨死我的,會把我打成殘廢的!」

「哦,」阿妞衝我詭秘地一笑:「膽小鬼,不,笨蛋,」阿妞揮了揮我的襯衣:「笨蛋,啥也不懂,你知道麼,一個彝族姑娘主動接受男人的衣服,這意味著什麼?」

「什麼,」望著阿妞即神秘又羞澀的表情,我猜中了幾分:這裡外一定有些說法吧?而表面上卻佯裝成渾然無知:「就是一件衣服啊,能意味什麼啊!」

「笨蛋,」阿妞用肥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什麼也不懂,這是我們彝族的規矩,一個彝族女人,如果她接受了男人的衣服,就意味,這個女人已經屬於那個男人了!」

「啊?」我大吃一驚,又倒吸了一口冷氣:女人接受男人一件衣服,我還以為僅僅是件微不足道的薄禮,或者是向征著一份情意,卻怎麼也沒想到,這居然是件定婚之物。兩情相悅,隨便扯扯還可以,如果發展到談婚論嫁,這不是胡鬧麼?我伸手欲奪回自己的襯衣:「阿妞,這可使不得,絕對使不得!我可不敢打彝族姑娘的歪主意!」

「什麼使不得,你已經同意了!」阿妞的一番話登時讓我心裡涼了大半截:「男子漢大丈夫,為人處事怎麼能反覆無常,像個患得患失的娘們,已經送給人家的禮物,還好意思往回要麼?」

說完,阿妞將我的襯衣掛在樹枝上,便在我的面前,大大方方地脫起她那沉重的、唏哩嘩啦直響的民族盛裝來,我嚇得急忙轉過頭去:「不,不……這可不行,我不敢!」

「什麼不,不的,」阿妞一把拽過我,將一件散發著溫熱的、香味撲鼻的襯衣塞到我的手上:「給你,拿好,這是我的襯衣,咱們都交換了襯衣,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就正式成為你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