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間
七師弟浩卿道:「唉……師傅,師傅他,唉……」浩卿連連歎氣,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士元一聽,心神俱震,抓住浩卿的雙肩,死命地搖著,大聲道:「師傅怎麼了,他怎麼了,難道在外面出了什麼意……」說到此處,士元怎麼也不敢再說下去了。
院內其餘弟子耳聞士元口口聲聲詢問掌門的情況,臉上紛紛露出尷尬、鄙視之色,更有人大聲道:「他還算什麼掌門,我再也不認這種師傅了,他把山水詩派的臉都丟盡了。」
士元聽到這句話,頓時怒火中燒,大吼道:「你說什麼,你盡敢侮辱師傅!你大逆不道,你……你……。」說到最後已是氣的說出不什麼話來了。只見士元右手移至劍柄處,身子微微前探,已準備上前和那人拚命。
大院內的氣氛緊張異常,一場同門生死大戰一觸即發。就在此時,心兒急急忙忙地從大廳中跑出來,道:「少爺,你怎麼還在這裡呀,師娘在等你呢,快隨我進來吧。倩兒妹妹,你也一起來。」說完,不顧士元的反對,拉起他略嫌粗糙的大手,朝著大廳內走去。
「好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士元邊走,邊問道,語氣極是急切。他到現在還是八丈摸不著頭腦,摸不清究竟是什麼事讓全派上下忽然間士氣全無,變了個樣子。
心兒驚訝異常,道:「少爺,你怎麼還不知道呀。」接著,她咬牙道:「師傅他……,師傅他老人家已經……已經辭了掌門之職,退出了本派,還把師娘給……給休了。」
「啊????」士元頓時呆若木雞,停下腳步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嘴裡不時發出讓人難以理解的奇怪聲音,任憑心兒、倩兒怎麼叫喚也沒用。
「姐姐,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呢,師兄這麼愛戴師傅,會不會,會不會被嚇傻了?」倩兒小聲問道。
心兒忙斥罵道:「別胡說八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來添亂。」
話音剛落,忽然聽到「阿」的一聲大吼,卻是士元好像瘋了般,拔腿朝著碗柔的住所奔去,他的神色極為複雜:不信、沮喪、失望甚至,甚至還有一點點興奮。
士元推開婉柔的房門,一眼就看到婉柔正端坐在紅木床上,神色有些萎靡,眼睛略有紅腫,顯然已經哭過了。士元微微環顧了下四周,紅木床內側,依稀躺著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似乎正是小師妹孟玲,而門旁不遠處,正站著一個白衣飄飄,頭戴玉簪的英俊男子——大師兄徐劍清。
士元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只是尷尬地呆站在那裡。婉柔看到士元歸來,顯然鬆了一口氣,心情不再那麼沉重,可眼睛卻更顯紅腫,本已平靜的臉上又寫滿了委屈,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士元,你回來了,回來就好,這裡有一份你師傅寫的家書,你……你自己拿去看吧。」
「字諭門中各弟子:余幸得掌門之職,而來十有三年矣,奈何智計淺薄,才疏學淺,今已身心俱疲,方寸亂矣,故請辭別。
字諭妻婉柔:吾與汝,結髮同枕十六年載,似比翼之相好,然,無子而應出,古今皆有之,吾作此書時,猶念昔日之恩情,心鬱結而淚泣咽。
十月十一書。」
士元讀完此書,順手遞給了已趕進屋來的心兒和倩兒。然後,他猛然抬起頭來,目光直視婉柔,眼中充滿了關心。
婉柔和士元對視了一會,終究抵不過他那赤裸裸的愛戀眼神,撇過頭去,兩頰泛起朵朵紅雲。
一時間,屋內一片寂靜,眾人似乎找不到什麼話題,也不知怎樣開口,本已沉悶的氣氛更顯壓抑了。
過了一小會,婉柔輕扭那白皙的脖子,面向眾人,俏臉依舊,卻看不出絲毫的表情,她肅道:「大家現在都已經知道這事了吧,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同樣的,掌門之位也不可空缺。你師傅既然已棄我們而去,不再擔任掌門之職。我們山水詩派也應該重新立個掌門了,山水詩派切不可再被江湖人所恥笑了,我以派中唯一的第八代弟子宣佈:楊士元……。」
「慢著,」站在一旁的徐劍清連忙插嘴道:「師娘,徒兒認為此事似乎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