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和尚




詩曰:

安排此事傳幽客,收拾春光急欲回;

春信順人向問漏,假忙道姑人對猜。

淨海與夫人哭的知醉如痴,說不盡的離別情腹。正在難捨之際,家人報道:「老爺已到關上,次日就到家了。」夫人起的著忙,吩咐飲食佳餚,一面從箱中取了十餘封銀子,道:「不期丈夫就到,我心口如失珍寶一般,有計也不能留你。可將此金銀,依先回到僧房,再圖後會便了。」淨海哭將起來了,夫人亦流淚道:「如今須照女姑打扮,即出園門,料無人見,就此拜別矣!」秋芳送他出去,閉上園門,方才回。正是: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一時上上下下忙將起來,準備著家主回來。不多時,果然到了。夫人道:「迎至當下相見。」個個歡喜,兩邊男女叩頭。進房除了冠帶,夫人擺酒與丈夫接風。可成便向夫人問些家事。自古新婚不如久別,夫妻早早睡下,不用說極盡一番恩愛。

次日未明,鄔可成起身來,梳洗拜客,忙忙的一連拜得客完,未免上墳拜掃。家中又請著親戚,做了幾天戲文。一些奉承他的,送禮的,遂拜見,一連忙了十餘日,才得安穩。正是:

詩曰:

人逢喜事精神爽,悶來愁腸困睡多。

按下鄔家婦人不表。

再說花娘隨著鄰人,二人一行來至縣中。鄰人玉成美把他領至牢中,經典一見,吃了一驚,道:「你在那裡﹖害得我到此地位!」花娘將前事一一說了一遍,滿獄裡的犯人,無不痛恨和尚。登時,禁子上堂稟明,取出經典夫婦,當堂一問。花娘將如何歸家、如何避雨、如何遇和尚,一一說明。縣主大怒,即刻問:「這寺中有幾房僧人?」花娘答道:「聞有東西二房,西房是好的,實不知詳細。」知縣點齊四班人役,各執器械,即時上轎,竟到大興寺而來。剛到寺門,只見一個女道姑,年有二十多歲,在那邊叩門。縣主吩咐人等:「與我拿將過來!」兩邊衙役的狠如完煤的,一聲把一個女道姑架將起來,撳倒縣主面前。縣主道:「你是那庵裡女僧,來此何幹?」正是: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打門心不驚。

這女僧原是淨海和尚假裝,自鄔家走出的,原來方才走到此處。一見縣主問,嚇的魂不附體,沒了,只見他乾張口說不出來。縣主早知他心裡有病,吩咐:「把他道服脫下來,給我除去。」兩旁答應一聲,上前將他外衣扒下,露出來條條一男子體態,懷中還揣著幾封銀子。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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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鄔可成水閣盤秋芳

詩曰:

記是男兒體,如何袢如人;

今夜圖歡會,日久赴市曹。

且說縣主見道姑露出男體,又揣著幾封銀子,大怒問道:「你是那裡來的賊犯,假粧女僧?偷得誰家銀子?實實招來!」淨海一時隱瞞不住,就將起初到鄔家,如何與夫人偷情,如何贈金,今日如何回寺,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縣主叫人役領將下去。看了文,方回室寫一封密書,著人送與鄔家。鄔可成拆開一看,心下明白,想道:「此事不可洩漏,暗暗圖這賤人便了。」

過了幾日,可成見秋芳往花園內採花,叫他來到水閣以上,悄悄問道:「你可實說,夫人床上,誰人睡來﹖若不直言,我卻把你殺死。」說道從袖中取出一把尖刀來。秋芳魂不附體,說道:「只有一女道姑前來化緣,因風大又兼天晚,留宿一夜,次早便去了。」可成道:「道姑必是男人。」秋芳道:「道姑那有男人之理?」可成道:「他住在那裡?」秋芳說:「住在大興寺裡。」此句答得不好了。可成想道:「那有女僧在寺院之理?」收了小刀,道:「隨我來!」秋芳跟定,早已留心。恰好走至池邊,可成上前,用力把他一推,秋芳急急向外去躲,剛剛撲在水面之上,大聲叫將起來。夫人早已聽見,前來看時,可成竟往花園去了。忙叫家人把秋芳撈將上來,喚至內室,間其情由。秋芳一一說明,夫人驚得面目改色,道:「此事必洩漏矣!怎好?」正然議,只見可成歡歡喜喜的走來,一些也不在心間。夫人只是放不下膽來,可成置之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