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癢難撓1~7




「呸呸呸!還沒開盤、大跌個屁啊!你外婆的棺材本還在股市裏,你竟敢說 這樣不吉利的話!」媽媽咚咚咚的下樓,她穿了雙小坡跟涼鞋,被牛仔褲緊緊裹 著的髖部一晃一晃,褲腰上面的一截白色小腹時隱時現。

我兩眼一陣發黑。

見我沒話了,媽媽發出動畫片裏反派獲勝時誇張笑聲:「跟老娘鬥口,那叫 做魯班面前——回來再跟你算賬!」

香風撲鼻,她人已經出門去了。

我目送那短裙包著剛剛摸過一把的屁股扭呀扭地消失,一屁股坐在店裏的沙 發上發呆。

陸君酒也醒了,掏出幾張鈔票丟在桌上,追了出去。

我心裏盤算一下,撿起兩張鈔票落袋,吩咐禿頭結賬就走了。

一路小跑追了兩條街,我追得不快,因爲要盤算追上了怎麼辦。

還沒想好就已經追上了,陸君拉著小安,兩個人都是淚流滿面。我深吸一口 氣,滿臉賠笑地說:「咱們還是找個安靜地方慢慢說吧,在大街上這麼鬧好難看。」

小安擡手一記耳光:「你還知道難看?!」

陸君這傻貨居然還沒看出問題,居然挺身攔在我面前:「是我逼小強這麼做 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小安也不客氣,反手給她臉上也來了一記。

正沒奈何,忽然我的手機響了,我簡直如釋重負,心裏許願最好是急事,拿 出電話一看是鋪子的號碼,接通之後就聽老媽說:「小王八蛋你野到哪裏去了?! 馬上給我回來!」

聽起來又是債主上門,我趕緊沖到路邊打車。

之前說過,我家是經營地下錢莊的,就是在這裏收人民幣,然後在海外(通 常是香港澳門)交付外彙,有少量傭金,也可以用這錢放高利貸,但我阿媽最大 宗的收入,卻是貪官客戶倒台後吞沒應付款。而中國的貪官被捕之後,其中不少 人仍然可以釋放出能量,他們的大婆二奶也可能有些自己的關係網和舊人情可以 利用,然後就會上門來追討。

攔了輛出租車,我坐在車上打電話給我那幾個小弟,命令所有人立刻帶上家 夥去我家店裏。

車子調頭時,卻看到步兵姐和小安兩個女生在路燈下纏綿熱吻,行人側目, 她們旁若無人。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心海底針?

今天運氣不錯,遇到的出租車司機是本地人,無需我指揮就順利地鑽進我家 鋪子所在的小巷,我下車沖進店裏,淘寶上買的電子門迎高呼「歡迎光臨」,推 開門一切正常,沒有滿地狼藉,看看沒有敵人或者外人,我大喊:「媽媽,媽媽。」

媽媽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小王八蛋,快上來!」

我不明所以,飛跑上樓,仍然沒有外人,推開媽媽房間的門,看到她躺在床 上看電視哼。

「我靠,沒事做你去跳廣場舞啊,嚇唬我做什麼?」

「什麼嚇唬你?老娘真的是身子不舒服!哼,不孝的東西!」

「身子不舒服?你大姨媽我姨姥姥來了?可是你上個星期不是剛剛來過了?」 我們母子相依爲命、親密異常,媽媽太忙,我從上小學起就負責家裏一切采買, 包括她的衛生用品,所以心知肚明。

平時說到這種話題我媽總能甩出幾句更彪悍的話說到我啞口無言,今天她突 然滿臉通紅,不說話了。

「真是我姨姥姥來了?別擔心,更年期而已,吃了飯我去幫你買靜心口服液。」

「呸,老娘病了。」

「什麼病這樣鬼鬼祟祟的?——你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爸的事情吧?做就做了 爲什麼不小心些?」

「呸!你這小流氓在亂想什麼,你媽生了風疹。」

「風疹不是小孩子才生的嗎?」

「你媽小時候沒生過,如今補上,不行嗎?」

我記得小時候生過風疹,這東西倒也沒什麼,就是渾身癢得厲害,連打五天 還是七天針就好了。記得當初老媽怕我自己亂抓破了相,睡覺時拿兩隻襪子捆在 我手上,又怕我半夜醒來自己解開,每晚都用白酒兌在汽水裏把我灌得爛醉。後 來相倒是沒破,隻是小學三年級就染上了酒癮,不喝一杯吃不下晚飯。

我想到這筆老賬,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怎麼樣,玉姐,很癢吧?」

「別提這個,越說越癢。」

我良心雖然不算太多,這麼一點還是有的,立刻就不說了,又好心提醒: 「你好像隻有絲襪,捆在手上也不管用,我還有幹淨襪子,借你一雙?晚上要不 要喝點汽水啊?」

我媽看看我,想起當年的事情,笑了起來。

我坐在她身邊,說:「好好的怎麼生起風疹來了?都是股票鬧的吧,早告訴 你別買那麼多。」

「屁!春天裏連續漲停的時候誰猛誇老娘是點金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