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癢難撓1~7
我家裏是開茶具店的,前任房主在鋪子上面加蓋了一層彩鋼房,上居下鋪。 我把車子停在鋪子旁邊的過道裏,站在那裏抽煙看雨——老媽雖然還在睡覺,但 她這人精明得很,閉著眼都能從時間上算出我偷懶沒去老裕興。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提著保溫桶上樓,放在廳裏桌上,正要叫媽媽,就聽 到廁所裏傳來一陣咒罵聲。我過去一看,廁所門沒關,媽媽正一面對著鏡子往臉 上擦護膚品一面嘟囔:「文老頭今年的清明碧螺春炒青煞氣好重,喝得我嗓子不 舒服還拉肚子——你怎麼樣?」
媽媽咯咯笑:「好好找,別摸得我怪癢的。」
這次找到了,我點煙時覺得手上一股淡淡的香氣,點著煙,有點心慌,隻覺 兩頰發熱,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臉紅了,趕緊說聲「我去開鋪」,低頭匆匆下 樓。
剛下了不到十級樓梯,就聽到身後一陣大罵:「小王八蛋又偷懶!你哪裏買 來冒牌貨想騙老娘?你偷懶也就算了,這種東西也就十塊二十塊一碗,差頭還來!」
我立刻忘了之前的短暫曖昧,瞬間進入戰鬥模式,仰頭高聲回擊:「今天股 市大跌、隔壁街口有個炒股票失敗賣身葬父的,差頭送給他了!」
「呸呸呸!還沒開盤、大跌個屁啊!你外婆的棺材本還在股市裏,你竟敢說 這樣不吉利的話!」媽媽咚咚咚的下樓,她穿了雙小坡跟涼鞋,被牛仔褲緊緊裹 著的髖部一晃一晃,褲腰上面的一截白色小腹時隱時現。
我兩眼一陣發黑。
見我沒話了,媽媽發出動畫片裏反派獲勝時誇張笑聲:「跟老娘鬥口,那叫 做魯班面前——回來再跟你算賬!」
香風撲鼻,她人已經出門去了。
我目送那短裙包著剛剛摸過一把的屁股扭呀扭地消失,一屁股坐在店裏的沙 發上發呆。
相處快二十年,今天才發現阿媽是女人。
平心而論我媽說不上多性感,畢竟快四十的人了,面孔圓起來,肚腩鼓起來, 但她皮膚好好,又白又滑,中年發福更加豐腴,摸上去微微蕩漾又有彈力,像是 嫩豆腐。
胡思亂想地耗到一點來鍾,我的老朋友步兵姐來訪。
「步兵姐」本名陸君,這外號是小學時我給她取的,字面上因爲「陸軍」所 以是「步兵」,其實男生都知道是無碼好片的意思,後來女生們也知道了,我當 然被追殺了半個學期。
我們兩家是多年隔壁鄰居,傳說中的青梅竹馬,不過陸君才是騎竹馬的那個, 而我則是她的竹馬。我倆搭檔在市場頭跟鄉下商販的孩子們玩騎馬打仗,戰無不 勝。陸家伯伯在附近菜市賣活雞活鴨,現場宰殺,養出一條女漢子。用步兵姐的 話說,我還尿褲子的時候她已經親手殺雞了。看過網絡小說《伐清》的都知道, 決定戰鬥力的第一標準是「見過血的」,見過血的陸君很小就號稱東門河以東無 敵。小時候我挨過她不計其數的臭揍。小學四年級還是五年級時看了那部《我的 野蠻女友》後我一度懷疑她暗戀我,不過很快就知道是誤會。
好容易我長得比她高比她壯了,她卻退出了江湖,輟學回家了。當時她們家 剛剛擴大了鋪面開起肉店,他老爸就出車禍癱瘓,當時隻是初中生的她輟學幫媽 媽經營鋪子,上百斤的半片生豬扛起來就走,細瘦的身子上滴滴答答沾滿了血, 生意清淡時還親自下鄉殺豬收豬。
我看她可憐,就始終沒有去找回場子——其實人殺生殺得多了就會渾身殺氣, 如今我比她高了一頭重了幾十斤,卻比小學時代更怕她。這次她找我辦一件天大 的難事,我因爲沒有勇氣拒絕,隻好硬著頭皮上。
陸君把手裏的塑料袋放在櫃台上,裏面裝著幾個快餐盒,另外一隻手提著一 瓶本地釀的散裝白酒。
「正好我沒吃飯呢——我發現你最近溫柔了很多。」
「屁!這叫皇帝不差餓兵。」
「先說好,我改主意,那件事我不做了。」
「你不肯就算了,我就想著你這家夥會不會縮頭。」
「這年頭連黃秋生任達華鄭浩南這些三級片演員都演好人了,你讓我去強奸?」 說明一下,步兵姐難得求我一次,居然是要我強奸一個女人。我雖然不是好人可 也不是色狼,跟不正經的女人你情我願揩揩油吃吃豆腐倒無所謂,強奸實在是難 爲我了。
「香港三級片也能看嗎?」步兵姐不屑地撇嘴,「初中時你去十二中門口堵 女生,被十二中的人追打了十幾條街,是誰救了你的?」
「……大姐,做人要有良知,去堵女生的那個是你吧?我是被你硬拉去助陣 的。」
「哦?……那麼去年呢?世界杯你當莊賭外圍,人家贏了錢你賠不出來,被 人拿著刀追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