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春色





一、

我和邱仲仰生活在一起,等於住在監獄裡似的。他的屋子在十二樓上,防火梯則祇通到十一樓。這是於法不合的,但邱仲仰有勢力,誰敢說一個不字?

如果有人問:難道邱仲仰不怕火警嗎?他的回答是:「火警的機會少得很,但有人拿槍從防火梯上來的機會就多了。」

如果你也是像他一樣雄據這個都巿黑社會頭目的高位,你也不會怪邱仲仰是太多心的。邱仲仰甚至連街也不多上;每個星期祇上夜總會一次。於是,那個漂亮而具誘惑力的女人華婷來了祇十天就厭煩了。

她表示厭煩的方式,是向我挑逗;歷年來這裡的女人第一症狀,總是如此的,我和邱仲仰早已見怪不怪。華婷是個大概二十五歲的女人。她有一副完美的身材;如果不是罩著一層愁雲,她那張臉蛋真是美得無懈可擊。

晚上,當我們正在看電視的時候,她還是穿著一襲晚禮服。像赴盛會似的,但當邱仲仰提議喝一點酒就去睡覺,她就和他一起進去換衣服,我留在外面調酒。

她出來的時候光著腳,身上除了一件透明的尼龍睡衣什麼都沒有穿。她看一眼邱仲仰,好像向他示威似的,然後拿起她的酒向我一舉,故意讓那豐滿的胸脯向我挺過來。那睡衣的透明程度,完全讓你清楚地看得見她那美妙的裸體。

如果華婷是向別人賣弄,邱仲仰該一定摑她了。但是在我面前賣弄,他祇感到好笑。

「你在浪費時間了,寶貝。」他說:「官登仙的血是結冰的。」

這一句話激得華婷更放蕩了。她走到我的面前,緊緊地貼近我,她的胸脯和我之間,已經快要相觸了。

「登仙,你真是這樣的麼?」她看著我的臉。

「不。」我說:「這祇是盡忠的問題而已。老闆的女人我不感興趣,因為他是我的老闆,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對他的女人起邪念,就等於是對親嫂子起邪念一樣令人噁心。」我拖了一把椅子,坐下輟著酒。邱仲仰大笑起來。

「他的講詞如何?」邱仲仰說:「妳知道登仙是大學畢業的嗎?他說盡忠不過給你面子吧了?就算妳不是我的女人,他也不會看妳一眼,他有他的眼光的。」

我皺眉,他又說:「說著玩而已,登仙,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好友。」

他又轉向華婷,「妳知道為什麼我會讓他在這裡住?因為他是世界上,唯一令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使妳一絲不掛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看妳一眼!」

門鈴響了。邱仲仰的臉色一沈。

「誰在半夜還在叫門?」

「希望是個有點生氣的男人!」華婷向門口走。

「站住!」邱仲仰嚴厲地說;她立刻停步了。

他放柔一點聲音:「這裡什麼時候都是由登仙應門的。妳要一開那門,我準把你打個半死!」

她有點害怕,不悅地回到酒巴前。我走進房裡,套上槍袋,再穿上外衣。來到門前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從門洞裡我看見一個大概五十歲左右,外形猥瑣的矮漢子站在電梯內。我開了鎖,打開沈重的鋼門。

「晚安,秋勇。」我說:「你來幹什麼?」

秋勇脫下了他的帽子,戰戰兢兢地說:「邱先生睡了嗎,登仙先生?我有點機密的消息!」

「什麼機密?」

「大概值一千萬元的!」

我看著他沒有動,他連忙說:「但我要三成就夠了。」

「手放在頭上!」我命令他。然後我搜過他的身體,發覺他沒有帶槍。

「等著。」我把他關在外面。

回到廳裡,我對邱仲仰說:「有正事,叫她避開。」

邱仲仰的嘴向睡房門一呶,華婷仰著頭走進去,砰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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