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少婦桂萍




說到這裡,小姨似乎陶醉在此景此情中了,其實我很是吃驚的,小姨原來對古文學也有這樣深的體味,我霎時覺得自己不可大意,別被小姨撿了漏子。

再背詩時可要小心斟酌看是否合宜了。

小姨似乎意猶未盡,喃喃說道,其實西湖有清美也有沉鬱:「日日過西湖,冷浸一天寒玉。

山色雖言如畫,想畫時難邈。

前弦後管夾歌鐘,才斷又重續。

相次藕花開也,幾蘭舟飛逐。」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游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拓地飲黃泉,厥志當酬,尚見泥兵濕蔣廟;呼天悲鐵像,此冤未雪,常聞石馬哭昭陵。」

辛棄疾的《好事多》、林升的《題臨安邸》和張岱為紀念宋時抗金名將岳飛所作的輓聯,略寫或不寫西湖景緻,將筆觸由西湖轉引為一種對天下的憂慮,對羸弱的南宋統治者偏安一隅深感無奈的憤慨,西湖在這裡又被灌注了深沉的愛國情感,被賦予了仁人志士的鐵血與錚骨。

我覺得西湖是個外柔內剛的美女子,你說呢?我忽然覺得有點答不上來了,小姨的文學功底我初次領略,實屬匪淺,我第一次感覺到小姨柔婉的外在之美以外,還有著別樣的剛強與豪健。

我轉開話題,說道,小姨啊,要讓我看只有愛情才是西湖最別緻的涵蘊吧,並且還是有幽幽的纏綿或是淒淒的傷感在裡面。

小姨說是呵,前邊的就是西泠橋吧,走,我們過去瞧瞧,說完拉著我的手就向前跑。

站在西泠橋上,數丈之距的慕才亭就嵌在橋側,我告訴小姨,慕才亭是紀念蘇小小的吧?小姨沒答反問道說蘇小小很可憐吧?我說蘇小小是南齊時錢塘的著名歌妓,傳說那就是她的墓。

我接著講,她是一個真正靠西湖乳汁喂大的女子,姿容如畫,貌美絕倫;蘇小小生性恬靜聰慧,儀態雋秀高雅;舉止落落大方,出入都坐著油壁香車;她常常在亭台高閣撫琴或者是盈舞在燈火游舫。

小姨問道,蘇小小等的那個人是誰呢?誰這麼負心,只到她死也不肯來見她。

我告訴小姨那人是宰相府裡的公子,叫阮郁,從最初的一見鍾情到畫舫上的琴棋詩酒,從惺惺相惜的兩情相悅到盟山誓海的私定終身,可最終還是沒能突破封建貴賤等級的綁縛,阮郁回家後告訴他的宰相老爸說要迎娶賣藝不賣身的江南名妓蘇小小,宰相老爸驀然大怒,訓他兒子,你小子不想當官了?你想像柳永那個混跡在青樓的小子那樣嗎?想丟盡我的老臉嗎?。

結果呢,小姨問,我說沒有結果。

小姨突然變得生氣起來,說他怎麼這樣啊?既然娶不了人家小小,那就捎信過去嘛,也不要讓人家這樣苦等。

我接著道「我乘油壁車,郎乘青聰馬。

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最後蘇小小在孤寂的淒涼悲苦中死去,蘇小小終於只沒有實現她想要的廝守一生的願望。

「幽蘭露,如啼眼。

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

油壁車,夕相待。

冷翠燭,勞光彩。

西陵下,風吹雨。」

鬼才李賀以一闕悲詞《蘇小小墓》傾出了蘇小小對阮郁的百番相思、萬般悲慼!後人仰慕她的才情品性,追憶他們的悲情苦愫,在蘇小小等待阮郁的湖畔茅屋旁修建了這慕才亭。

小姨聽到這裡,沉默了一會,幽幽說道,你說他值得我等嗎?我靜不知道怎麼回答,我知道小姨說的是她的兵哥哥,也知道小姨的苦悶,小姨的戀愛太不容易了,我心裡也不由得埋怨起他的兵哥哥。

小姨的小手一直攥在我手心裡,溫暖而柔嫩,小姨就這樣任憑我輕輕而自然的牽手,恍悟間我以為是拉著戀人的手漫步在西湖之畔,有的是純美,去掉的是雜念。

再行一段綠蔭掩映的小路,寶石山下的斷橋便迎在眼前了,拉著小姨移步上去,作深呼吸,小姨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傷感裡走出來,幽幽的說,許仙和白娘子就是在這裡相識的嗎?我說是的,他們那會也向我們這樣拉著手呢!小姨眉角隱約著意思羞赧,想要把手撤出來,我也由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