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念





(一)

儘管房間內的空調開得很大,但談老闆還是渾身冒汗。這倒不是因為他那身故作紳士的西裝革履的打扮,而是因為眼前的情景未免有些駭人。

房內的設備很簡單,一張椅子,就是談老闆所坐的,對面是一張沙發,而側面不遠處則是一張寫字檯。寫字檯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正放著水管縱橫的屏幕保護,令人眼暈。

站在他身前身後的,有四個上身穿著背心的彪形大漢,手臂上的一塊塊興許算不上肌肉,好歹也是肥肉,總會對力量有所貢獻。談老闆倒不是忌憚這四個人。他參過軍,練過格鬥,雖然退役之後沉溺於酒色,身手退步不少,但對上尋常四個大漢,也不見得就敵不過。

可惜的是,房間內還散佈著其他三個人,如果把這三個也算上,談老闆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打消反抗的念頭了。他當然是被劫持到這裡來的,而當時劫持他的人,就是這七個,加上他,正好可以塞進兩輛小轎車內。如果當初談老闆就不作反抗,那麼現在也不會是鼻青臉腫的樣子了。

但是真正令談老闆有所畏懼的,卻是費老虎。費老虎是房間內除了談老闆之外唯一坐著的一個人,和談老闆不同,費老虎是坐在沙發上的,當然,無論是神情還是坐姿,都比談老闆舒服多了。費老虎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雙目緊盯著談老闆。

談老闆竭力定了定神,作出了一副冷淡的表情,道:「你是誰?把我劫持到這裡來,究竟想要什麼?」

費老虎道:「真是很巧啊。談老闆是K國S集團的大老闆,我也在K國混口飯吃。我姓費,道上的人,都稱我為費老虎。可惜我們兩個在K國碰不上面,卻在這裡遇上了。」

談老闆道:「什麼大老闆,不過是個小生意人而已。既然大家都是K國人,費先生何不高抬貴手,放在下一馬?」

談老闆十年前退役,後去K國定居,並開創出一片事業。他所屬的S集團,聲勢也頗為浩大,這次回到C國,正是為了在XX市這個繁華的城市建立分支機構,以拓展新市場。他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一個正經的生意人,雖然有了錢生活就變得糜爛了,吃喝嫖賭是少不了的,不過黑道上的買賣,他卻是從來不碰。

即便如此,這個費老虎的名字,他卻也有所耳聞。費老虎曾經是K國很有勢力的毒販,他的手下大多是C國人,這在K國也算是獨樹一幟了。但他當然沒有想到,這個費老虎除了販毒,居然現在還從事綁票,而且又綁到自己這個正經的生意人頭上來了。

要說膽色,談老闆當年在軍隊中也不算弱者,近年來生活安逸了,就算有一些退化,但在費老虎面前能保持這樣的鎮定,也算是個人物。他所擔心的,只是費老闆提出一筆他償付不了的贖金,那樣自己的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但費老虎的話卻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談老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謀財害命的意思,只是想暫時把你請到這裡來耽上一陣。等到我們的事情辦完,你談大老闆就可以走了。」

談老闆疑惑地問道:「費先生說沒有謀財害命的意思,那不是要以我為人質,來換取一筆贖金?」

費老虎哈哈大笑,道:「談老闆未免多慮了。我在道上也算個人物,不過,卻從來沒有幹過綁票的買賣。你現在的確是我的人質,但我要換的,卻不是錢……」

談老闆道:「不是錢,那是什麼?難道是人?」

費老虎道:「不錯,是人,是仇人!」

談老闆一驚,道:「這……」

費老虎的臉上突然現出了無窮的恨意,咬著牙道:「你現在看到這七個兄弟,就是我全部的手下了。我的勢力,就是在一夜間在XX市被警方摧毀的。我的貨,我的錢,我的人,都完了。這次我來C國,就是為了復仇而來。」

談老闆不禁道:「你的仇人是誰?」

費老虎站了起來,走到電腦邊。隨著他一按鍵,惱人的屏幕保護頓時消失不見了。只見費老虎打開了一個文件,屏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張照片,照片右側則是一系列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