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相依孽慾情




      不知方才所做的背德忤逆是否傷透了母親的心,但我又怎會忍心因為這難以

按捺的些許衝動就放棄我們母子之間二十餘年的難捨親情。我決定,就在今晚,

無論如何都得讓自己的這份感情選擇善始善終。

      回到溫泉旅館,母親對我不搭不理,徑直跑到服務生那裏,要求安排浴室,

準備洗浴。洗浴室被木板隔成一間一間,正是洗浴高峰,走廊裏彌漫著一股白蒙

蒙的水蒸氣。

      「啊,太太,非常不巧,您所說的單人浴室全占滿了,看來您跟先生衹能用

靠最裏邊那間雙人夫妻浴室了。」服務生說完,抬眼看看一副急於分辨神色的母

親和一臉無所謂的我,顯得有些惶恐。

      稀裏糊塗的服務生竟然把我和母親看作一對老婦少夫!看來天底下追尋母子

戀情的男男女女還是大有人在的,衹不過像我這種拿自己親生母親開刀的人恐怕

是絕無僅有吧?

      「啊,那謝謝了,最裏間嗎?」唯恐母親情急反駁,我從服務生手中搶過了

最裏間雙人浴室的鑰匙,隨手塞給他一張小費,叫他快快走人。

      「那,先生太太,祝妳們洗浴愉快,不打擾了!」服務生飛也似地閃人走開,

彌漫霧氣的浴室走廊裏衹剩下我和母親。

      真正地身處煙霞飛騰的浴室,我才明白了澡堂服務生的誤會所在。

      母親的美麗會因為少許歲月留痕的印飾,而備顯奪目。這種能夠與不斷消逝

的時間分庭抗禮的美麗,或許正是令我痴醉於母親的根本所在吧。

      母親看我對她凝視呆望,不禁轉怒為喜,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看什麼看,我有那麼好看嗎?自己的母親還有看不完的時候?」

      「媽,妳很好看,這是長著眼睛的人所不能欺騙自己的現實。」

      「滑舌,沒大沒小,居然在自己親身母親的身上開起了玩笑,」

      「這是真的,如有說錯,天打……」

      話未說完,便被一衹玉手捂住嘴角,外加一句輕聲呵責:「不許說這樣的傻

話,妳若一招不慎被老天劈死,留下母親一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媽,妳不生我氣啦?」

      「氣什麼?難道人世間還有什麼比我失去一個寶貝兒子對我的愛還要重要的

事嗎?」

      「媽……」

      「愛就愛便是了,何須引經據典的聒噪不休,如若我心中無妳,妳心中無我

也就算了,但是我們彼此心中都深種對方,再難分開,這份感情,經妳點醒,又

怎能輕易擺脫?」

      不知怎地,談笑間的母親全然不似山頂上羞躁慾怒的惱人摸樣,轉眼間倒像

換了個人似的。而我卻像傻子一樣驚訝地注視著母親神情轉變的全過程。

      莫非母親方才的種種憤然舉態是故意做出,目的是試探兒子的反映?還是說

其實其實方才在山頂之上,母親執意不肯傳我脫下的外套,而是選擇縮入我的懷

中緊密相偎,其實就是她也「暗戀」著我的一種變現?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霧靄中傳來了母親慵懶的聲音:「我說兒子,妳

就不能主動過來幫媽媽擦擦背嗎?還得我親自求您大駕?」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