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
穿過幾條狹窄泥濘的走道,在一間極其破舊木板房前小孩停住腳步「她媽好像不在…我剛才看到她出去了…」我沒有理會小孩的話,仔細打量著這間破舊不堪甚至根本稱不上是住所的房子,幾塊木板和竹籬笆用鐵絲圍成的牆壁上佈滿了縫隙,幾片殘缺的草蓆被磚頭壓著組成了屋頂,屋子沒有門,只掛著一張滿是補丁的棉布門簾。
「你進去的時候可要小心噢~那瘋子總在地上大便…弄得滿屋子都是地雷~哈哈…小心踩到噢~哈哈」說完小孩跑了回去。
我剛要邁步往裡走,門前地上用大可樂瓶子剪成的花盆裡種的幾株植物吸引住我的視線,這正是琴姐當初擺在我板台上的那種不知名的小花,我的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
「瘋子媽!~你們家來人了…」正當我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時,身後傳來了小孩子的喊聲,我回過頭,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女人出現在衚衕口,看到我她先是一驚,然後顫抖著聲音問我:「你是…志強?!…」透過滿臉的污垢和蓬亂的頭髮,我終於認出琴姐的面容,連忙答道:「是我呀~琴姐…」聽到我的回答,琴姐顯得萬分的激動,她緊步走到我的面前,顫抖著伸出雙手撫在我的臉上「真的是你…你…你可回來了…嗚~哇!~」說著她猛然放聲痛哭起來,那聲音令我肝腸具裂地疼痛。
我一把將她抱住,極力剋制自己的悲痛。
「別哭了~姐姐…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們娘倆受委屈了…小惠她怎麼樣了…」聽到我的問話她極力止住了哭聲,並用手抹了一把眼淚說:「她…她在裡面…快…快進去…」說著她推著我走進屋子。
進到屋裡我立刻被眼前的情景驚愕住了,屋子裡只有一張用磚頭和木板搭成的床鋪和一張破舊的方桌,陳設十分簡陋,但散發著一股惡臭。
床邊的一把破椅子上呆坐著一個身穿白色睡袍披頭散髮的女孩,冷眼看去活像個日本恐怖片裡的女鬼一樣淒冷嚇人。
這難道就是小惠?我緊走幾步來到女孩的面前,蹲下身抬頭看著她,透過散亂的頭髮,我看到女孩呆滯的眼神裡一片茫然,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攥起她的雙手拚命的搖晃著呼喚女孩的名字:「小惠!~小惠!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琴姐號啕大哭著湊了過來喊著「小惠呀!~你看看是誰回來了…是你的志強哥呀…你看看吶~!…」此時此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悲痛欲絕地伏在女孩的腿上放聲痛哭起來。
琴姐一邊哭泣著一邊給我講述那段痛苦的經歷:「…你進去以後…她急得整天在家裡哭…非要讓我想辦法救你出來…可是沒過多久…我發現她有了你的孩子…就帶著她去醫院裡打胎…誰知道這件事被學校知道了…硬是逼著她退學…緊接著她們同學在網上看到了你拍的照片…隨後就傳開了…街坊鄰居們說三道四…學校也把她除了名…這孩子整天躲在家裡都不敢出門…她爹聽說以後…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就…死啦~…真是造孽呀…嗚嗚~」琴姐說著說著便已泣不成聲。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讓你們娘倆兒受苦了…我…我真該死呀…」事到如今我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寬慰她們母女,無盡的自責和愧疚令我頓足捶胸。
我把頭深深埋在女孩的腿上,強烈的悲憤令我痛不欲生。
突然我感到女孩的手在撫摸我的頭髮,難道是小惠她有了反應,我抬起頭看著女孩的表情,驚異的發現女孩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流~氓…」我清楚地聽見女孩在說話,琴姐也驚愕的止住了哭聲。
「對…是我…小惠~你認出我了…是我呀…我就是那個非禮你的流氓…叫我…小惠…叫我呀~」悲喜交加的我一把抱住了小惠,琴姐也變得異常的激動「啊~!她認人了~她終於說話了…她認出你來了…天吶!~我可憐的閨女呀~你終於說話了…嗚嗚~」頃刻間我們抱在一起痛哭起來,這哭聲撼動著天地、劃破了長空。
歷盡艱辛我和琴姐母女又團聚在一起,我把她們接回自己的住所,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讓她們生活的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