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運的支流


【掩體紀元67年星環號】


聽完太陽系那即將到來的可怕命運，程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張美麗的俏臉霎時間變得蒼白，嬌軀微微顫抖，幾欲暈去。艾AA在一旁緊張的看著她，輕輕地握住程心的手，試圖讓自己的好友鎮靜下來。


現實太殘酷了，明明人類已經付出了那麼多努力，明明人類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磨難，明明人類已經開始過上了那天堂般的生活，為什麼終究還是逃脫不了下地獄的命運？程心努力搖了搖頭，希望眼前的場景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然而身邊艾AA那關切的眼神，信心窗口中曹彬那深沉而又平靜的眼神，以及他背後那一片片在絕望中麻木的人們，無一不在提醒她現實是多麼殘酷。


信息窗口中的曹彬歎了口氣，說道：「好了，時間不早了，趕快去冥王星找羅輯完成最後的使命吧。打擊警報發佈後，可能會出現崩潰性動亂，不知道會有多少意外情況發生。我們以後再聯繫吧，如果還有機會。」滿頭白髮的曹彬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關閉了信息窗口。


在悅耳的AI聲音指引下，星環號上的劇變發動機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朝著冥王星飛馳而去。而船艙內的程心和艾AA把船艙內的區域逛了個遍，各種精巧而又科幻之極的設施讓生性好動的艾AA過癮不已，回到座位上後，她剛想拉著程心說幾句，卻見程心依然是那副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的樣子，不由地心中一沉。


「好啦好啦，我的小公主，別這幅苦瓜臉了，雖然我們確實沒幾天好活了，但至少得過的快活一點吧。」艾AA故作輕鬆地逗弄著程心道。


程心微微搖著頭，苦笑道：「AA，你還記得上次地球遇到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嗎？」


「上一次？」雖然不明白程心的用意，但艾AA還是努力地搜索者腦海中的記憶體。她是威懾紀元之後出生的人，對於危機紀元的人們面對三體世界的絕望感自然毫無印象，她所記得的只能是……


「可憐蟲，準備去澳大利亞吧！」


「糧食？看看你們周圍，到處都是糧食，活生生的糧食！」


回想起智子那冷酷而又淒厲的聲音，艾AA不禁一陣戰慄，身邊的程心輕輕地續道：「人類花了七萬年走出非洲，卻因為我的過錯，險些埋葬在澳大利亞。幸好那一次人類挺過去了。只是……」


「只是這一次人類徹底沒救啦！好啦姑奶奶，既然都沒救了，就好好開心一下吧」被程心弄得鬱悶之極的艾AA大聲抗議道。


「不，不是……」程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得，打了個寒戰，說道「不知為什麼，我……我總覺得，這次人類的滅亡，又是因為我的錯……」


「泥—垢—啦！！！」徹底轉狂的艾AA忍不住發飆，雙手捏著程心的俏臉不住拉扯「來，趕快給姐姐我笑一個，不笑今天不準吃飯啊！」


一番鬧騰之後，看著依然心事重重皮笑肉不笑的程心，艾AA也不僅有些洩氣，她一向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哪怕生命只剩下最後十幾天，她也希望能夠開開心心地過完；現在看著自己的摯友那麼憂鬱，她情不自禁地摸著下巴，思考著該怎麼讓這位公主般的女孩開心起來呢。


「有啦！」艾AA的大腦中一道亮光劃過，忍不住興奮地叫了起來，令一旁愁眉不展的程心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但見艾AA一臉色瞇瞇的笑容，輕輕對著程心耳語了幾句，程心一張雪白的俏臉頓時通紅。看著程心那手足無措的囧態，艾AA更是竊喜，輕輕地在程心耳邊說道：「要是你真覺得自己有錯，這可是最後的贖罪機會了哦。再過十幾天，等我們等進了畫裡，一切可都來不及了。」


羞紅了臉的程心緊咬著嘴唇，沉默了良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緩緩地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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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冥王星地球人類博物館】


羅輯那火炬般的犀利目光注視著面無人色的程心，如同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不斷融化的冰激凌。半晌，他歎了一口氣，慢慢地背過身去。一旁的艾AA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程心之前在星環號上那句半開玩笑式的話，竟然真的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