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瘸子的故事





「嗄嗄~~~嗄~~~老公,我愛你。」她熱情地親了我一口,「嗄~我真的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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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老婆是在我舊老闆的髮型屋認識的,當時我已經是首屈一指的髮型指導,而她只是個比我小一輪十二載,踏入社會工作不久的洗頭妹。


當年,十九歲的她青春可人,臉上的嬰兒肥慢慢褪去,俏麗怡人的輪廓漸現。她的雙眼像腰果般微彎,掛著永恆的笑意,厚厚的唇瓣豐盈欲滴,配合畢直但小巧的鼻子,勾玉一樣的下巴,直像漫畫的女主角一樣完美,使我一見難忘。


那時候,我們一幫髮型師一同見證著她從少女逐漸變化成女人的過程。她從剛入職時土頭土腦的打扮,一天一天地羽化,微胖圓潤的足肢漸漸變成了一雙健美的玉腿,圓圓的腰肉漸漸顯出漫妙的腰線,少女開始懂得配襯更合身入時的上衣,讓一直羞澀的胸脯一躍而出,自信地展示出傲人的曲線。


這位出落成小美人的洗頭妹,很快成了我的女友。往後,她就有如我的幸運符一樣,我的事業一帆風順,很快我就有了自己的小髮廊,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結婚以後,她留在家中替我打點家中一切,我則勤奮工作,從小髮廊起步,到擁有兩家城中頗具規模的髮型屋。當我正在籌劃人生下一個十年之際,我遇上嚴重車禍。我失去了雙腳,我失去了人生。


經過多番重覆而漫長的手術,在醫生們把我的左膝完全切除之後,我把兩家髮型屋的股份全數賣給我的合夥人和員工們。現實很殘酷,即使雙手還是一樣靈活,但始終沒有人願意光顧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首席髮型師」。在完全沒有工作的十多個月裡,合夥人們還是依舊把髮型屋的盈利發到我的帳戶。在情在理,我不可能再厚著面皮,以純投資者的身份強留在公司裡。


在我出事以後,我的好兄弟王令德,用風一樣的速度為我打點一切。在他斡旋下,他讓保險公司火速批出應急金,保險金也緊接地到帳。他還一拍胸口,把我兒子的教育費全包下來,好等我兒子可以原本的名牌寄宿中學繼續學業。


這個比我年青十二載,跟我老婆同齡的小夥子,當年跟我老婆同期進入髮型屋工作。雖然只是初階髮型師,我其中一個學徒,但他展現出有著超過同齡的成熟和上進心。我很快便察覺到他的天資,不只是髮型設計上的天份,而是他對任何事情都有著深刻的理解。對王令德來說,這個髮型屋太小了,甚至可以說,這個髮型界別對他來說太狹隘了。我們幾番促膝詳談,他終於立定決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我們再次聚首時,他已非當日戰戰競競的初階髮型師,而是獨當一面的時裝設計師,有自己的國際品牌。從那時起,我們成了忘年之交,以兄弟相稱。後來,他做了我的伴郎,我兒子的契爺。後來即使他經常身處國外,他也熱心地替我牽線,在我擴充髮型屋時找到合適的合夥人。






待我傷情穩定以後,王令德請我老婆到他的公司當業務助理,好等沒有太多工作經驗的她慢慢與社會接軌。兩個月不到,王令德婉轉地跟我說,老婆的表現和他的預期有點落差,但他還是會留用我老婆。待她找到更合適的工作,才再作打算。我心知肚明以我老婆的學歷、經驗、資質,都難以應付跑業蹟的工作,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千萬個不願意讓她拋頭露面去交際應酬。


不過,一個家庭總有開支,老婆也明白她要負責養家。在我明示暗示下,她試著探索自己真正的興趣和能力。半年過去,意想不到地,老婆在網絡世界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當起網紅來。


我這個殘疾中年人早已和世界脫軌,完全不熟悉網絡生態,所以並不了解老婆當上網紅的過程。只知道,最初的一段時間,她不停向我請教關於髮型設計和保養頭髮的知識,然後把我教的小技巧拍成視頻片段放到網上。後來,有一個新進口的頭髮護理產品公司,找老婆試用他們的產品。影片放到網絡後,最初也只得固定粉絲追棒。誰知道,兩個星期後,在一夜之間,她的粉絲數量暴增,自此開展了網紅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