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妻子





於是周小溪就糾合著一夥徽州人,同姚乙到太守衙門,把冤情訴說了一遍。


姚乙又將休寧縣海捕文書當堂呈驗。


衢州太守卻是個正直清明的好官,他立刻簽了牌,派捕快將鄭家妓院的龜公、老鴇都拘過來。


鄭月娥也帶到公堂來,一個認哥哥,一個認妹妹。


那些徽州人除了周少溪外,也有兩、三個認得滴珠,看了月娥,都齊聲的說道:「就是她!」


太守生平最恨妓院逼良為娼,聽了眾人證供,心中大怒道:「掌嘴!」


當下把龜公、老鴇打得哭爹叫娘。


太守這才追問老鴇他是在那裡拐騙良家婦女的。


老鴇不敢隱瞞,便叩頭招供道:「是姜秀才家的妾侍,他自己要出賣的,小的八十兩銀子買來的,不是用拐騙的。」


於是太守又派人去傳姜秀才,姜秀才情悄知理虧,躲了起來,不敢見官。


太守於是判姚乙出銀子四十兩,還給老鴇作為身價,領了「妹妹」回去。


那老鴇買良為娼,也判了三年充軍的罪名。


姜秀才把自己的妾侍賣給娼館,也犯了罪,被革去了秀才的功名。


於是鄭月娥的仇果然都報了。


姚乙把鄭月娥領回客棧,等待衙門簽發文件,銀子交康給主,以及辦完一切零星鎖事。這段時間他落得與月娥同眠同起,見人說是兄妹,背地裡自做夫妻。


倆人枕邊絮絮叨叨,姚乙把家中事情,家鄉口音都向月娥教得差不多了。


幾天之後,文書下來,二人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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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將近蓀田鄉,有人見他兄妹一路來了,拍手道:「好了,好了,這場官司有結局了。」


有的人先到姚家報信,姚公姚媽都出來迎接。


那月娥做出個認得模樣,大大方方走進家門來,呼爹喚娘,這是姚乙教熟月娥的,況且做慣了娼妓,機巧靈變,似模似樣。


姚公見到女兒,不由悲從心生,傷心哭道:「我的女兒啊!你那裡去了,這兩年,你累得我好苦喔!」


鄭月娥也假作哽便咽痛苦,免不了要說:「爹、娘這段時間平安嗎?」


姚公見她說出話來,便道:「你去了兩年,聲音都變了。」


姚媽伸手過來,牽了月娥的手,摸了摸道:「養得一手好長的指甲了,去的時候沒有的。」


大家哭了一會,只有姚乙與月娥心裡明白。


姚公是這兩年的官司累怕了他,聽說女兒來了,心中放下一個大負擔,那裡還會去仔細分辨?


何況鄭月娥與姚滴珠人又長得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至於她的來蹤去跡,姚公又曉得是在妓院贖回來的,不好意思詢問。


等到天亮,便叫姚乙帶了「妹妹」到縣衙裡來見官。


知縣升堂。眾人把以上的事說了一遍。


草包知縣被這件官司纏了兩年,巴不得趕快結案,便問「滴珠」道:「滴珠!是那一個拐你去的?」


假滴珠對知縣道:「是一個不知姓名的男子,不由分說,將我逼賈給衢州姜秀才家,姜秀才又轉賣給妓院,這先前的人不知去向。知縣曉得事在衢州,隔著難以追究,只好完了這邊案件就算了,不去追究了。於是便發出簽子,傳喚潘甲和父母來領。


那潘公、潘婆見了假滴珠道:「好媳婦呀!一去就是兩年啊!」


潘甲見了假滴珠也欣喜的道:「慚愧!總算有相認的日子!」


於是各自認明了,領了回去。


眾人出了衙門,兩親家,兩親媽各自請罪,認個倒楣,都以為這件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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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甲把「妻子」領回家中,設宴壓驚,然後,二人使回到自己的房間。


此時只見鄭月娥呆呆坐在床邊。


她不是怕行房,身為妓女,她對性愛之事,已經是熟門熟絡了。


鄭月娥只是擔心,滴珠不知道在床上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床第交歡是最容易表現一個女人的性格的。


不知滴珠在床上,究竟是一個很放蕩的女人?還是個很保守的女人?


姚乙作為哥哥,當然不知道妹妹的性方面之事,對於這一切只有靠她自己去摸索了。